十七年前勝邦金屬總經理吳明穎與越南精密財務協理李維淳是胡奈三工業區唯一的年輕人,如今他們在越南闖出一片天。
做汽車底盤的技術,也能做高價病床?從專做機車零件的黑手工廠,越南精密集團已升級為日本醫療器材、歐美精品重機如哈雷摩托車、杜卡迪的制造商。它如何讓越南制造質量升級?
在越南同奈省胡奈三工業區一間金屬工廠,兩只機械手臂正在忙碌地焊接工作臺上兩米長的金屬框架。是汽車底盤嗎?這是照護用病床,來自臺灣的越南精密集團旗下勝邦金屬總經理吳明穎得意地說,日本客戶來訪廠,看到我們拿車底盤用的機械手臂來焊接病床,馬上信心大增。
這批型號為收音機的病床,供應給日本第二大照護病床公司普拉茨,每個月出貨四千臺至日本,一床零售價高達四十萬日幣堪稱病床界的蘋果;吳明穎說。
用做汽車底盤的技術來做病床,勝邦是怎么想到的?故事得從二十萬年前說起。
臺灣的三陽機車看好越南成長的機車市場,一九九二年落腳胡奈三工業區,帶著近四十家供應鏈伙伴前進越南,從彈簧、后照鏡、避震器等壓鑄件一應俱全,越南精密也在一九九五年在董事長李育奇領軍下成為三陽供應商之一。
三陽機車在越南曾風光一時。經典的阿帝拉車款二零零四年前后席卷越南,一個月產能全開還不夠賣,代理商得捧著現金到出貨口排隊,深怕買不到;吳明穎說。那年三陽在越南市占率高達百分之二十五,儼然是臺灣之光。
但好景不常因為本田與山葉急起直追,過去十多年間三陽在越南機車市占率一路下滑,至二零一五年剩百分之二點五,本田市占率高達七成,山葉兩成五。
來自三陽的營收下滑,臺灣供應鏈感到危機,開始想其他出路。二零零六年越南精密開始積極拜訪日系廠商。李董是高雄工專模具科第一屆畢業,他帶著一張紙去找日本客戶,馬上就把成本估算出來,李育奇的女婿吳明穎回想他當時拜訪山葉機車的經過。
越南精密就這樣取得山葉機車零件訂單,有一就有二,后來也與本田和鈴木機車合作。透過這些日系客戶又拿到了豐田汽車與福特汽車的訂單。在最高峰時日系客戶占了越南精密七成訂單量,是最主要的客戶群。現在占比下降到四成,因為又開發出歐美客戶。
除了幫加拿大的知名企業龐巴迪做雪車,越南精密甚至跨足重機。
很多人不相信哈雷摩托車在越南制造,吳明穎說二零一六年款的哈雷摩托車車架全都出自越南精密,后來意大利精品重機品牌杜卡迪也找上他們。
跟知名品牌合作讓越南精密吃補。吳明穎就說如果純代工,凈利只有百分之八至百分之十,但如果做到代工或是更高階的重機維安部品,凈利會再多個五成。
是日系廠商的高要求,磨練出越南精密集團對質量與細節的要求。吳明穎回想當初的第一張日本汽機車零件認證,花了兩年才拿到。和日本人合作的好處是他們要求很高,工廠的水平會往上提升,很辛苦但是值得。
十年前除了跟日系廠商合作越南精密還做了一個與眾不同的決定:以機械手臂取代人工焊接。當時董事長李育奇已看到工業自動化的趨勢,大膽引進日本松下機械手臂,一只手臂就相當于一臺進口車的價格。越南精密與勝邦共有兩百多只機械手臂,后來證明大筆投資沒有白費。
有二十萬年歷史的日本醫療床公司普拉茨原本供貨商四散在中國大陸、臺灣與馬來西亞,質量參差不齊難以整合。近十年前越南精密大膽提出由他們來負責整合生產,以減少浪費、提高質量。
現在走進勝邦的醫療床制造廠區,薄薄圍籬的另一邊就是普拉茨的組裝廠。勝邦說服日商把工廠蓋在隔壁,從生產、組裝、品管、出貨一貫作業,把成本降到最低,質量控管有保障。
普拉茨與勝邦合作,第一年就節省百分之三十五成本,業績每年穩定成長三成以上,金融海嘯隔年的二零零九年業績還逆勢成長,奠定了他們在照護病床業界的二哥地位。
因為受日本客戶青睞,又看到高齡化和醫療照護趨勢,勝邦金屬在二零一一年成立,專注醫療病床事業,年營收約五億臺幣,一年出一千多貨柜的醫療床到日本。
對質量要求嚴格吳明穎以肉身試驗。他在訪廠時用手滑過病床架的焊接點,因為只有老板自己受傷員工才會緊張,非把產品做好不可。幸好摸了兩年都沒流血,他欣慰說。
跟日系廠商合作一開始很辛苦,但是成果豐碩。勝邦醫療床的認證就做了一年多,是日本工業標準的檢驗師親自到越南認證。當很多人對越南質量有疑慮,我就說這都經過日本人親自認證,不是砸錢可以拿到的,吳明穎說。
同樣也在胡奈三工業區機車供應鏈的信勇公司總經理陳建祥也說,跟日本客戶合作能幫助成長。日本客戶每三個月會有質量保障稽核,針對零件質量、品保系統或制造流程等,提出具體改善建議。滿挑戰的,但確實有所成長,他說。
跟日系客戶合作臺灣有什么優勢?吳明穎認為日本與臺灣有歷史淵源,對精密工業技術有共同堅持。明年一月將接任同奈省臺商會長的吳明穎認為,臺灣工業很有競爭力,希望本著在地與日商結合的優勢,幫助更多臺商在越南做大做強。